她心头莫名一轻,对他挥了挥手:「好,我们都要振作些,走自己想走的路,找到心安的归处。」
。
走进书房,从多宝阁抽出珍敛密藏的匣子,打开匣子:瓷猴丶草叶编成的蜻蜓丶陶响球丶布老虎……还有一对憨态可掬的泥塑大阿福。
圆圆胖胖的两个男孩,一个神态端肃丶一个眉眼带笑。当时他想,再过几年就可以捏男女一对的大阿福了。
拉开抽屉,是用了一半的墨条,每次他绞尽脑汁写文章丶写策论时,她都在一旁安安静静为他研墨。
书案边角放着一只陶罐,每夜他挑灯夜读丶疲惫不堪,却不愿招摇地使唤宫人,她总是悄悄为他斟好一壶参茶。
走进卧房,他曾在那张床上躺了近一个月,每天都是她捧着那些晦涩的书,一字一句读给他听。读到后来嗓子哑了,她一杯接一杯喝胖大海茶,接着读。
他眼睛能用了,她喉咙哑了三个月说不出话。
走到前庭,海棠树上似乎还跳跃着小小的身影,去折树梢最好的几枝海棠花,放到他书房插瓶。
走到正殿前的台阶上,坐下,将头埋进臂弯,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:「四殿下最好了。」
他的声音郑重而期冀:「那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分开?」
没有听到意想之中的「好」。
他一个激灵醒了,回头看去,身后空无一人。
元晞担忧地看着坐在石阶上的他:「外面冷,陛下怎么不进去?」。
元旻垂眸盯着地面,眼圈泛红,声音带一丝哽咽:「都怪我……前些天就总想着有个什么意外,不大不小,能把她留在这就好了……」
元晞在他身旁丶下一级台阶坐下,微微讶异:「她就是陛下以前信中说的那位姑娘?我看她为你出生入死,诚挚得很,离开又从何说起?」
元旻抬头,看向乌云覆压的幽黑夜空,笑容苦涩:「从前她很喜欢我,我也一样,那时候阿旭还没长大,所以我总是故作不知,心里悄悄欢喜……想着来日方长,总有见心明性的时候。」
「后来,她身边有别的男子追求,她与那人情投意合,只是总顾念着我,直到大事将成,才与我明说她想功成身退……」
元晞更好奇:「有陛下珠玉在前,还能入她的眼,那人得好成什么样?」
元旻仔细回想了半晌:「我也不知他好在哪里。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,花街柳巷的常客丶轻佻浮浪的纨絝,却偏偏很会撩拨女子,又热烈又大胆,我拦都拦不住。」
「我爱她丶敬她,从无半分逾矩,想等到继承大统丶阿旭就藩之后,好好给她名份,让她堂堂正正与我厮守。」
「可她却……十几年都过来了,短短几个月,她就被别人抢走了。」
「拼着大好前程丶荣华富贵不顾,就为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,执意要离开我。」
元晞思忖片刻,问:「她可对你说起过心悦他?」
元旻蹙眉:「从未。」
元晞又问:「那她可着急去寻那人?」
「并未,那人已被……已隐居了」,元旻想了想,「可我知道,她心里是有那人的。她在我面前总谨言慎行,却是看到那少年就笑,要多开心有多开心。」
「噗呲,看到就笑算什么情投意合」,元晞忍不住笑出声来,「臣看武煊和那几个内卫也与她勾肩搭背丶拉拉扯扯,亲近得很,岂非更情投意合?」
「他们不一样,他们只是认这个朋友,不管是男是女」,元旻有些急,「那人却是明明白白跟向我求娶她。」
元晞讶异问:「他向你求娶你的……他莫不是脑子进水了?你与那人言明你俩的关系不就行了,用得着在这醋?」
元旻涨红了脸:「我没有醋。」
元晞更笑得直不起腰:「这都不算醋,什么是醋?」
元旻局促转过头,不知如何作答。
第34章求不得
元晞的笑声渐渐停了,正色道:「臣痴长几岁,毕竟看得多些。那姑娘倾慕你多年,你从未与她回应,她毫无指望。来个能让她开心,相貌……听你说来相貌甚佳的人,赤诚相待,动了心也是人之常情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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