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傲已醒,今日便是玥儿的祭剑之日,没有回旋的馀地,祭剑本就是她的宿命。
山谷里的风吹得猎猎作响,结界好似即将被撕裂。
「昱哥哥,」玥儿抱着他的双手,目色从容:「我们还会重逢。」
「不,玥儿,我要今生便与你长相厮守。」
南宫昱的眼满是血丝,莫干剑在他手里散发着悲鸣,好似急不可耐地欲恢复自由,他双手剧烈地抖索。
有泪垂落于剑身,随着「哐当」一声,莫干剑被他扔到地上,他颓然地闭上双眸,不愿面对。
手指被掐进了掌心,林言眼前黑意隐现,身体愈来愈轻,好似浮萍飘漾,心却在瞬间又被什么攫住,她紧咬着唇,却半点迈不开脚步。
轩辕明夕答应过玥儿必须要让南宫昱亲手将莫干剑插入心口,他凝视着玥儿平和的目光,欲抬步,却是寸步难行。
有急急的呜咽声传来,他迅速抬头,眉心拢起,月心剑在上方来回盘旋,不断散发着耀眼白光。
悬崖之上,南宫雅望着前方的背影,眼神微敛:「父亲,真的不要我一同前往吗?」
南宫傲目色仍空寂,转而问道:「雅儿,记住为父的话了吗?」
「明白。」
「很好,」南宫傲转过身,和蔼一笑:「雅儿,你的心思为父都明白,可贺儿才是你应携手之人,此番他受劫亦非全无坏处,待醒来必会功力大涨,你定要记住,一旦情势不妥,务必要以大局为重。」
昨夜他夜观星象,仍如先前所示那般未明,不过代表贺公子的天狼星倒愈发明亮,他是了知宿命之人,早已置生死度外。
凉风吹起南宫雅的发丝,额间的新月若隐若现,她心如明镜,又怎会不懂命轮,她绝不悲观,亦不曾太过积极,是以目色淡然地应了声,过后问道:「父亲,大姐该如何处置。」
话毕,她微微迟疑,南宫叶其实一直很宠溺自己。
峡谷里的云雾涌动,南宫傲无风的眼眸微泛水波:「无论叶儿做何,她终是你的亲人。」
「是,女儿明白,请父亲放心,母亲那里我自会解决。」
「我不舍昱儿才会一直放任他,可是你看,事到如今终要父子相残,这便是冤冤相报,因此暗影阁一直做的事是多么伟大,你可明白?」
「嗯,」南宫雅回了个明净的笑。
纵然她并非南宫傲之女也背负着使命,却因她毕竟成为她其女,而令这使命变得更沉重。她其实一度厌烦,总活得肆意妄为,而今,却好似明白了什么。
云雾渐渐散去,谷底如若桃源般的景象现于二人眼前。归去落在南宫傲肩上,漆黑的眼珠子如同河底的黑晶石,静默地凝视着。
在黑圈即将消散时,南宫雅却猛然唤了声:「父亲。」
急促的呼喊令黑纹的闪动平息,南宫傲回头冲她和善一笑:「雅儿,我们会再度相逢,」言毕便消失于悬崖边。
冷冽的寒风将树叶吹尽,只馀下光秃秃的枝干朝天际矗立。南宫雅只着一件薄纱衣亦不曾感觉到凉意,她平静地注视着谷底。
手心如月莲花状,隔着结界,林言与轩辕明夕的身影跃然于眼眸,目光好似漾开波纹的湖面,她攥着手心,微微喃着:「我总有时间等你。。。。。。」
一滴心血闪着淡淡红光浸入额头,轩辕明夕察觉到异样,可他正竭力维持结界,无暇顾及其它。
结界的震动越来越明显,死影在上方若隐若现。林言幻化出浮梦碧箩撑着,眼角的馀光却未离开过身旁的倩影。
玥儿捡起地上的莫干剑,一手提着它,一手握着南宫昱的掌心,从容不迫道:「昱哥哥,结界即将破开,二哥正耗费内力,我们不能再拖了。」
「不,」伴随着急促的咆哮,南宫昱别过头,紧着牙闷闷地从嘴里挤出话来:「玥儿,你别说了,我即便与他同归于尽也不会用你祭剑。」
「昱哥哥,若你战死,我还能独活吗?」
月心剑晃动得愈发厉害,轩辕明夕脖子上的青筋尽起,在与南宫傲的对抗中已渐渐趋于下风。
林言凝着浮梦碧箩,目光紧跟着二人,她知道自己该奔过去握着南宫昱的手将莫干剑插进玥儿胸口,可她此刻与南宫昱一样像个懦夫,好似被千斤巨石压住,动不了,也说不出。
眼尾通红,南宫昱嘴角抽搐着说不出一个字来,他蹲在地上抱着头,细削的指节上泛着狰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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