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沧夜。」
听着他越来越低的声音,如同石头沉入深渊,朱樾炆眼皮一沉,握紧手中的瓶罐,眼尾泛红:「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很没用。。。。。」
「你怎会没用,你是她最敬的兄长。殿下,你尽管不喜朝政,可此次政变却处理得十分妥当,」沧夜压下内心的苦涩,嘴角牵着笑。
朱樾炆向来轻松的目光好似海上渐起的波浪,叠过一层又一层,在即将落下时,却又被风吹起。
「可是玥儿。。。。。。我清楚此事容不得自己出手,然而我每日都心如刀割,又怎能干坐在皇宫!」
风吹动着窗外的枯枝,传来嘶哑之声,沧夜拍着他的肩膀:「玥儿既要顾全大局,我们怎可辜负她的苦心,况且你也有应做之事,连珏怎么也算是她的大哥,如今他已为东启国新帝,不若前去拜访。。。。。。」
东启国,云城,一排排琉璃宫灯沿着长长的走廊飘着,缀在房檐上如同一颗颗善良星辰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夜风吹落金黄的树叶,落在湖面搅碎澄澄月光。
殿内的炉火烧得很旺,司马连珏的面色却冷如碎冰:「阿城,怎会还未有嫣儿的消息,上回离别时她明明已释然,绝不可能临阵脱逃,她!她。。。。。。」
他不敢继续往下想,最近他寝食难安,总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顾城知他一向心思不往面上浮,眼下才登帝位,有诸多政事处理,本就日理万机。可他却因洛岚嫣的失踪而夜不能寐,尽管已加派人手探查,可洛岚嫣却仿若人间蒸发,久未寻得,而今已有月余。
先前贺公子捉走洛岚嫣时万分低调,自是无人知晓,甚至连她祭树之事在暗影阁也鲜为人知。司马连珏忙于登基之事,自不会收到她早已香消玉殒的消息。
无风炉火微动,司马连珏攥紧手心,竭力掩藏下眼中的不安:「天狼堡那边情形如何?」
顾城收起吊儿郎当的笑,面色沉稳:「天狼堡一切正常,只是听闻新婚之后,南宫少主与九公主就离山游玩,七王爷也一并随行,目前未查到其行踪。」
「又是未有消息?不对,其中必有问题。」
本稍缓和的面色又兀自一沉,司马连珏反覆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,自离开天狼堡后,他便未收到他们任何人的消息,连莫颜也不曾再出现,冥冥之下,好似有暗流涌动。
即便如今五国的局势如他所料,统一大业也指日可待,然而他心中竟隐隐牵扯,好似为了那个目标,他们都会牺牲。。。。。。
门轻轻被纤纤素手推开,一张清秀的容颜出现,随即传来道稳重的声线:「陛下若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只需问我即可,可你却未曾如此。其实你早就猜测到结果,只是不愿接受罢了。」
司马连珏并未抬头,眉心的乌云更沉,声音略有些沙哑:「清霜,你对我失望了吗?」
「怎会,陛下此景才是人之常情,」清霜眉眼淡淡:「若他们的使命完成,剩下的就该陛下收尾,虽然此事说来残忍,可眼下却并非伤感之际。」
顾城收拢着她面上沉静的表情,待其话尽才道:「霜儿说得没错,眼下北夏国的边境之患已解决,轩辕明成虽欠咱人情,可北夏之难并不在他,而在于其背后的势力。」
「我明白,」司马连珏握紧酒杯的手松开来滑向一旁的茶杯,目光已然坚定:「我绝不会辜负二弟!」
北夏国,夏城,萦空如雾转,凝阶似花积。寒风冷冽卷起飘雪缓缓覆盖住大红的琉璃瓦,天地萧索,宫墙之上却立着道人影。
轩辕明成裹着厚厚的
雪貂披风,本就苍薄的脸更是白若冰雪,在簌簌风雪声中,他紧着咳了好几声,冷白的脸都渗出红意来。
萧沐靠在柱子上凝视着他,心中百转千回,明明这咳嗽就能治好,可他却偏生要留下这么个病根,像是活腻了却又还吊着口气。
风夹杂着雪扑向轩辕明成,却沿着光滑的圆环滑落,他眼神空空地望着积雪下的树木,低低开口:「今年的梅花想必会开得很早。」
萧沐把玩着手里的枯木枝,随意附和道:「那又如何,她大概也看不到,哦不,看到了又如何。」
这个「她」自然指的是莫颜,轩辕明成看似冷漠实则却是痴情种。
「是吧,」他浮起一抹虚无的笑,飘入冷空气,葬入漫天的大雪之中,旋即又咳了两声:「因此我得留着它,这或许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。」
枯木枝被扔下高高的城墙,砸在积雪上未发出一丁点响声。萧沐抬头注视着他,目色深沉:「已有半月没那边的消息,天狼堡却一切照旧,或许他们。。。。。。」
(。)
: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