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卿藏身在茂密灌木后,时刻留意府邸动静。
两个小厮守在门口,约莫一个时辰过去,始终无人进出。
这座前彧国太守的府邸,在段冽率军夺回衢城后,已然成为他们暂时的落脚点。
就在昨天,相关朝廷官员还频繁出入此地,与段冽商议诸般公事,哪有如今这么沉寂。
一定是出事了。
丹卿悬在嗓子眼儿的心,倏地往下沉坠。
就在这时,一个暗卫模样的人走出来,他站在门口张望片刻,同守门小厮讲了几句话。
转身进去时,暗卫似有所觉,往丹卿方向冷冷扫了两眼。
他本欲过来探个究竟,身后似乎有人叫住他。他迟疑两息,终是折身走回府邸。
形势不容丹卿再逗留,望了眼这座气氛诡谲的府邸,丹卿抿抿唇,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。
一路快跑出深巷,丹卿疾步而行,直至走到广阔大街,他这才警惕地往后望了眼。
见没有人跟着,丹卿稍微放慢速度。
街道人烟稀少。
比往日冷清太多。
丹卿没有心思关注这些,他满脑子都是那座莫名其妙的府邸,以及昨日段冽跟他说的话,他说,段封珏来衢城了。
西雍封地的郡王段封珏,按照辈分来说,是段冽的堂弟。
但他们之间的关系,并不亲密。段封珏对段冽,甚至还颇有嫌隙与忌惮。
这些年,段冽全心全意为西雍筹谋,可谓殚精竭虑。
他万事以西雍为先,就连被囚死牢,亦没有出卖西雍,而是选择独自承担罪行。
丹卿不懂,为何段封珏不喜这样的段冽。他为西雍做的,难道还不够多么?他的诚意,难道还不值得被信任么?
这些念头只在丹卿脑海一扫而过,便彻底消失。
丹卿最关心的是段冽,他担忧他的处境,他害怕段冽如今孤立无援。他苦思冥想着,期望能想出些办法,帮帮段冽。
思绪游离,丹卿魂不守舍向前,途经贩卖杂货的小摊儿时,耳边忽然听到一阵低语交谈声。
丹卿本是不甚在意,可他们谈话的内容,好似提到了段冽。
小木质推车后,糖人老伯坐在板凳上,他摆弄着手里糖人,遥望四周,纳罕道:「今儿街上,怎么到处都看不到几个人,真是稀奇得很。」
旁边的杂货摊主兴致不高,他语气蔫蔫的:「老伯您还不知道吗?大家都去柳巷钟鼓楼那边看热闹去了。」
「什么热闹?今天好像不过节啊。」
「哪里来的什么节啊!」杂货摊主哀叹连连,神色悲壮道,「哎,您不去看也罢,可怜得很!我刚看得眼泪都快掉下来。」
见糖人老伯当真不知情,杂货摊主既惋惜又不忿道,「肃王他疯了。」
「啊?肃王!帮咱们赶跑那群贼子的肃王?他丶他怎么疯了?这丶这不可能。」糖人老伯瞪大浑浊的眼,他急得绘到一半的糖人都不管,猛然站起身,语无伦次道,「前丶前两天,肃王不丶不还走在咱们大街上!那样子,多神采多威风!」
杂货摊主望着糖人老伯,又是一声长叹:「我骗您作甚?您刚说街上人少,那是因为他们都赶去柳巷了,他们和您一样,都不信肃王疯了,非要亲眼看看才肯相信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