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薛明珠去阁楼送茶,带回的原话是「殿下同意了,让明珠明日开始便入王府伺候」,此刻江揽州又点了她的名。。。。。。
这是好事。
突如其来的「王妃」头衔,已是意外之喜了。
薛窈夭自知不该在这种时候扫「夫君」兴致。
这么想着,先前狼狈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。
「是么,王妃变了很多。」
变了很多?
什么意思?
这话薛窈夭是真没听懂。
抬眼望去时,只见江揽州已然整理好袖口,淡色薄唇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弧度,「幼时替母争宠,王妃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,而今自己长大了为人妻室,倒学会大度起来。」
「。。。。。。」
不得不说,江揽州很会阴阳人。
然而事关彼此晦涩的往事,他为何会毫无预兆地提起?是对她幼时行止记恨在心,耿耿于怀,并一时兴起。。。。。。打算跟她翻翻旧帐吗?
可先前已经有过一场风波。
薛窈夭不想再有第二场了。
她不想话题扯得太深,于是只囫囵回了一句:「是吗,人随着年岁渐长,不都会比幼时。。。。。。更懂事的吗。」
话音刚落,江揽州撩眼看她。
二人视线甫一撞上,彼此的理解并不相同,眼底却皆有一瞬短促的痛色闪过。
「懂事」二字,不难理解。
她推翻了幼时的自己,仿佛在向他说——对不起。
但其实人人皆有自己的立场,所谓落子无悔,即便时光倒退回去,薛窈夭觉得以自己幼时的心智,多半也还是会为了母亲,做出诸多同样伤害江氏母子的事。
她不想回头。
也不想批判当年那个年幼的自己。
但在当下的此刻,毫无疑问,她误解了江揽州的意思,在惶恐,以及无条件向他低头。
觉出这层意思后,江揽州没由来的一阵胸口窒闷。
错开她目光,盯着前方虚空看了好半晌。
他才又开口问她,「于王妃来说,为人妻室,何为懂事?」
「……」
近年来战场磨砺,江揽州在北地独掌干坤,随着岁月增长,他周身气质与威势愈盛。十六岁那年宫道重逢时还能隐约窥见的些许青涩,如今已全然消失了。
如此这般,摄于他那无形的压迫,薛窈夭仿佛在接受某种审判。
隐隐紧张的同时,小心翼翼斟酌道:
「为人妻室者,懂事意味着……应该温柔恭顺,善解人意,贤良大度,体贴丈夫。」
「凡事以夫君为上,在外面面俱到,不得给夫家丢脸;在*内孝顺公婆,友爱妯娌,不得狭隘丶善妒丶争风吃醋,也不该像我……娘亲,生前那般……容不下妾室,埋怨丈夫,作茧自缚……」
以致于心神郁结,成日以泪洗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