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或许很久以前就有人在谋划这件事了。
“十二年前,那时公子你三岁,因为前几天受凉,染了风寒,找了大夫也一直不见好转,夫人就想着去南暝寺求个平安符。回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人就跟着回来,叫作竹槐。”
“竹槐?”
江潮喃喃道,“这把匕首就是他送的吗?”
“他在应家待了三天,最后一天辰时,就离开了,留下来这把匕首。后来,公子的病就好了。”
陈年缓慢道,他想起来之前那模糊的灰色长袍,那人的脸总是似云似雾般让人瞧不清楚。
那天早上,明明是夏天,却起了大雾,竹槐踏出大门,把匕首抛进来,陈年记得他转身离开时露出来的半张脸上若隐若现的花纹。
“就是这样的,跟这匕首上一模一样。”
“我瞧的很清,那是他的脸最清楚的时候,然后就消失不见了。再后来,大公子成亲前一日让我进书房,交代我把匕首取出来,他好像早就料到现在的事情一样。”
陈年垂下头,这几句话似乎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,“就这些了,大公子这些年很少找我,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,只有公子你回来了,才看着正常一些。”
“江公子,这匕首你见过吗?”
应忔问道,见江潮一直握着那把匕首,他便求助地看向谢寒玉。
“只是觉得这纹路好看。”
江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说真话,他瞥向旁边人腰间的铃铛,心里突然恍惚了一下,莫名觉得心虚。
“哦,确实还挺好看,怀仙门没见过这样的花,这是什么?”
“水芙蓉。”
江潮话音刚落,就发现三个人都看着自己,他心虚的情绪更重,“那个,哈哈,应忔你快带人回去休息吧,陈叔你也回去吧,我,我先回去睡会儿,昨晚上没睡好,折腾了大半夜,那个啥,我,我就先走了。”
应忔,“……”
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?
他不是和寒玉师兄住一起吗?寒玉师兄那么厉害,应忔小心的看向谢寒玉,发现人还是那般莹润的白,看着挺好的啊!
但是他也不敢多言,江潮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,应忔只能装作无事发生,乖乖的抱着还在昏睡的溪枕离开。
谢寒玉站在原地,待了一刻钟,晚风吹的人凉凉的,他才回去。
江潮正坐在椅子上看那把匕首,谢寒玉推门进来,“哗啦”一声,他抬起头来。
“阿玉,你回来了。”
风便趁着门被推开的缝隙刮进来,谢寒玉的声音也随着风一起吹到江潮的耳中。
“你见过这把匕首?”
谢寒玉看着江潮面色僵了一下,耳旁泛红,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脖颈,垂下眸子,沉默不语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
谢寒玉把门关上,狭小的空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,恍恍惚惚的烛光映照出江潮垂下的脸,他小心地在凳子上挪来挪去,安静的像个蘑菇。
“你对换命之术很了解,几百年前的事情张口就来。”谢寒玉缓慢道,“我……”
江潮抿紧了嘴唇,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,他像是一个悬崖边上的石块,随时都可能会滚落下去,而掌握他命运的就是崖边的风。
谢寒玉就是那抹风。
他不敢抬头看谢寒玉的眼眸,生怕会从里面看到一些难堪的情绪。
谁料谢寒玉却没有再说话,只是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下来,倒了一杯水放在江潮面前。
“阿玉,你,你不问我了吗?”江潮无意望到谢寒玉搭在茶盏上的手指,喉咙一阵发痒,只觉得屋里突然热起来,“你生气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谢寒玉从他手里接过那把匕首,“刚才一时失了分寸,抱歉。”
“没,没事的,阿玉,你,不生我气了吗?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,只是这事说来话长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